Mr.豆

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我快速爬墙了。

【十革】难以抑制

国设,我就是想看苏总哭一次。(暴言)

沙苏苏沙无差,我觉得他们精神可以互攻,其他方面暂定吧。xx


斯捷潘没想到伊利亚来得这么快,也没想到伊利亚连个房子也没有,甚至只能暂时和他住在同一幢别墅里。

 

斯捷潘在二月革命前是不知道国家意识体死后会来到另一个世界的(伊利亚就更不可能知道了),虽然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,但是比被放在棺椁里,嗅着木头腐烂的气息、忍受蛆虫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、或者被愤慨的青年拉出来鞭尸好多了,至少给了他栋别墅,平心而论他还挺喜欢这个装潢风格。

 

后来他猜想这别墅应该是伊利亚给他建的墓,墓里埋的是他生前的衣物。因为他总是听见伊利亚的声音,前些年比较频繁,后来就很少听见了。伊利亚不知道他能听见,靠在竖起的石碑上说着他不会对其他人说的话,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气得鼓起腮帮含糊不清地跟他抱怨那样,这可能就是越活越回去了吧。

 

他第一次听到伊利亚的声音是苏联人的道歉,简短得不可思议,跟他煽动工人、士兵时所作的长篇大论、洋洋洒洒的演讲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。苏联人声音很低,有点沙哑,像坚硬的小石子滚动在凹凸不平的白桦树皮上。

 

“对不起,但是我没错。”

 

斯捷潘当时远不如现在平静,他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背叛、推翻,阿芙乐尔号发射的炮弹砸在地面腾起滚滚浓烟,将他们的过往炸得支离破碎,碾成粉末,再难拼凑。他亲爱的弟弟站在浓烟的另一边,站在无产阶级中,站在他的对立面,苏联人火焰似的双眸将他眼睛刺得生疼。伊利亚如此轻而易举地否定了他,他凭什么因为一句道歉就将其原谅?他甚至冷笑一声嘲讽苏联人的装模作样,即使他知道这句道歉是从伊利亚的真心里挖出来的一大勺。

 

但这份恨意渐渐淡去,或许是因为刻在骨子里的爱意,或许是因为伊利亚将他们的国家带领到了一个从未达到的高度。他甚至忘记了他是否真真正正地恨过伊利亚,太久啦,就像长满青草的原野也不会记得自己曾是巍峨的高山,被烟云萦绕着。

 

死后的生活日复一日,再没有难以掌控的事故,也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。斯捷潘苦中作乐,把听伊利亚的倾诉(其实更像汇报)当做来之不易的娱乐活动。

 

“我本想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,但是似乎太急了,我想我应该改变政策。”

 

你最好直接改成资本主义。斯捷潘想。

 

“和基尔伯特签订了《苏德互不侵犯条约》,有了波兰作为缓冲带。”

 

波兰可不是个牢固的缓冲带。

 

“巴甫洛夫的失误让几十万红军丧命,我把他枪决了。”

 

斯捷潘有点担心之后的将领是否还够用。

 

“我下令让政委不要再冲锋了,可他们还是带头冲在了最前面。身后就是莫斯科,他们一步也没有后退。”伊利亚似乎喝了口什么,他继续说道。

 

“我为他们悲痛,也为他们骄傲。”

 

伊利亚肯定也上战场了,斯捷潘想,国家意识体的伤愈合得很快,可也会感觉到痛。

 

“我们赢了,红旗插在了柏林,但是死去的士兵回不来了。我突然有点想你,斯乔帕。”

 

好巧,我也有点想看看你灰头土脸的样子。那天斯捷潘听见了苏联人绵长的呼吸声,他不由得猜测伊利亚是不是累得直接睡在了他的墓边,庆幸着伊利亚睡觉不会打鼾。

 

苏联人倾诉得越来越少了,或许他已经找到前进的方向,不再迷茫、不再小心谨慎地看着脚下的路生怕一不留神就走错了方向,他的火把足够照亮前方的黑暗吗?

 

“王耀和我交战了。”

 

斯捷潘心说让你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,却笑不出来。

 

“奥运会好像失败了。”伊利亚轻描淡写地说。

 

斯捷潘对他太熟悉了,哪怕苏联人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情绪,他也能感受到苏联人的失望和低落,就如同很久之前他答应了带还是孩童的伊利亚去打猎,但临时因为国务事取消了,伊利亚笑着说没关系,好像高高兴兴地准备了好几天的人不是他一样。

 

再后来,斯捷潘很久都没有听见伊利亚的声音了,然后他见到了苏联人。

 

他穿着深蓝色的军装,帽子上还有闪闪发光的红星。他比斯捷潘印象里瘦些了,颧骨明显了许多,眼下有淡淡的乌青。原本燃着熊熊烈火的眼睛只剩下了灰烬,带着零星的未灭的火光。

 

“你也来了。”斯捷潘说。

 

苏联人只点了点头,他累极了,似乎再没有力气说一句话。斯捷潘不由得想起他在工人中振臂高挥慷慨陈词的模样,大地上开遍了向日葵。

 

所幸他的别墅里有多余的房间可以让伊利亚入住,否则苏联人就得待在外边了,斯捷潘怎么也想不通伊利亚为什么连个小木屋都没有,新的国家意识体是有多抗拒他。他没有去问苏联人新的国家意识体是谁,他并不感兴趣,苏联人估计也没兴趣回答他。

 

伊利亚来到这里的第五天,太阳刚落山,苏联人就回自己的房间睡了。斯捷潘估计今天是伊利亚的诞生日,他在自己的诞生日时也会睡得很早,久远的过去被抽成线一针一针地织进他的梦里。

 

斯捷潘每天都会弹一小会钢琴,月光透过窗户轻飘飘地落在琴架上,这次他心血来潮想要弹几个音阶活动活动手指,随着节拍器摆锤的下调,摆杆越晃越快,“滴答”声急促起来,白皙修长的手指如蝴蝶在黑白琴键上飞舞。

 

忽然传来了玻璃杯被打碎的声音,斯捷潘停下了弹奏,在节拍声里快步走向伊利亚的房间,他压下把手推开门。

 

伊利亚坐在床上正对床尾,偏头看向窗外,玻璃碎片洒了一地。斯捷潘皱了皱眉,走近伊利亚刚想问他在干什么,就发现苏联人侧脸有颗水珠,带了一道水痕滑落,在月光映照下烁着细碎的光。

 

苏联人神情漠然,让斯捷潘忍不住怀疑那其实是溅上的水而不是伊利亚的泪,但他注意到了苏联人攥着床单用力到发白的左手指尖。

 

一时无言,沉默填满了不大的房间,只听见节拍器急促的“滴答”声。

 

最终斯捷潘跨坐在床上,不顾苏联人惊诧的眼神,伸出手臂环住了那人的肩膀,摁住苏联人的后脑勺扣在了自己脖颈边,他轻叹一口气,开口唤道:“伊廖沙。”

 

伊利亚没有回抱他,他只感受到了浸过颈边衣料的湿润,由小点逐渐扩大成一片。苏联人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,甚至屏住了呼吸,直到体内氧气被耗尽,喉咙里才滚出声闷哼,长而细密的眼睫扫过,带来细微的痒,伊利亚闭上了眼来抑制泪水的涌出。

 

在斯捷潘记忆里,即使是幼年的伊利亚,也只哭过一次,不是为摔倒蹭破皮而哭,不是为他的训责而哭,是为了一朵向日葵,还未来得及开放的向日葵。伊利亚亲手种下了一颗向日葵种子,天天跑到花园里蹲着观察,定期给花浇水,看它一点点长出茎叶,长出绿色的、带点浅黄簇成一团的花苞,再等几天就会盛开成最灿烂的模样,但就在那个夜晚,一场暴雪降临。

 

第二天他牵着着急得不行的伊利亚去花园看时,花苞已经掉落在地上了,他听见小声的、被刻意压住的抽噎,转过头发现有泪水不断从伊利亚大大的红眼睛里涌出,鼻尖都红了,但他还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,几乎皱成一团。他伸手帮伊利亚擦掉了眼泪,拍了拍伊利亚的后背安抚道:“别哭了,我让花匠给你种一大片向日葵。”

 

伊利亚一抽一抽地回答他,相当的认真,他说:“不、不一样,这是我自己种的,我以为它一定、一定会开的。”

 

斯捷潘想说世上哪有那么多一定的事,但他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死命克制的小孩儿,还是没能说出来。

 

斯捷潘回想着,他估计现在的伊利亚的面部表情肯定控制得很好了,如果没有埋在他肩窝里,该是面无表情的,只有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,倒是莫名的滑稽。

 

他注意到伊利亚另一只手紧紧握着,他用了点力气去掰开,摸到了尖锐的物件,他心里一惊,以为是刀片一类的东西。

 

再仔细一看,是从军帽上摘下来的红星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1941.9.8,对列宁格勒长达882天的围攻拉开序幕。一千五百多个扩音器,这一特殊的无线电通信网络可以向市民发布空袭警报,节拍器的滴答声,封锁时期的标志之一。


评论(59)

热度(3375)

  1. 共32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